走,到江山村看冰臼群去
2025-10-28 11:11:17          来源:桂东县融媒体中心 | 编辑:黄钰坤 | 作者:周伟业 朱定友 朱永来          浏览量:3823

桂东县融媒体中心10月28日讯(通讯员 周伟业 朱定友 朱永来)十月的桂东,天高云淡,风里已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与甜润。正是黄金周时,层林初染,秋意盎然。应了东莞市湖南桂东商会会长、桂东县旅游推广形象大使钟敏的盛情相约,我们一行人便往那慕名已久的沤江镇江山村去了。

说起这条路,桂东县信发文体公司黄论前董事长便感慨起来。告诉我,从前从镇上去江山村,走的尽是些盘山的羊肠小道,崎岖颠簸,人坐在车里,像被装在一个摇晃的匣子里,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目光所及,多是窗外逼仄的崖壁,一趟下来,筋骨都仿佛要松散了,哪还有多少余裕去欣赏山色。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车行在新修的“振兴大道”上,路面平阔,蜿蜒于翠谷之间,仿佛一条灰白色的绸带,轻巧而自信地系在山峦的腰际。窗外是流动的画卷,那漫山遍野的绿,不再是阻碍视线的屏障,而是层次分明、可堪细品的巨幅屏风。近处的竹林摇曳生姿,远处的杉林挺拔肃立,偶尔露出一角飞檐,那是山民的居所,白墙黛瓦,在绿意中显得分外安详。同车的桂东县应急管理局一级主任科员朱定友同志和沙田镇文化站站长朱永来先生,也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路通车后给山里百姓带来的便利,带来的游客,带来的希望,言语间满是欣慰。车轮平稳,人心也舒畅,那窗外掠过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崭新的、蓬勃的气息。

说笑间,江山村便到了。村子静卧在群山怀抱里,像是被大自然用手掌小心托着的一颗明珠。溪流绕村而过,水声潺潺,是这静谧画卷里永恒的伴奏。早已等候在村的支书王利飞,一位精干务实领导,脸上带着长年山风吹拂留下的红润,热情地迎了上来。寒暄过后,他便领着我们,沿着一条新修的栈道,径直向那冰臼群所在的山涧行去。

还未近前,那淙淙的水声便先入耳来。这声音初时是极细微的,仿佛无数根银丝,在远远的山谷里合奏;走得近了,便渐渐丰富、响亮起来,淙淙铮铮,叮叮咚咚,像是有谁在那里弹着一架古老的、多弦的素琴,音色清越,节奏从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能将人肺腑涤荡一空的古意与清凉。

及至涧边,视野豁然开朗,一幅地质的奇景,便毫无保留地铺展在眼前。但见一条清冽的溪流,如一条碧绿的罗带,又似一匹流动的翡翠,在嶙峋的乱石间宛转流淌。而我的心神,立刻便被溪床中那些星罗棋布的、形态奇崛的石头攫住了。此时,湖南宏踏投资有限公司及桂东三台山度假酒店的董事长曾玉波先生,走上前来,向我和钟敏会长做起了介绍。他是一位对家乡山水怀着深厚感情的企业家,言语沉稳而充满热忱。他伸手指点着溪中那些奇特的石臼,告诉我们,这便是形成于距今约两三百万年前的第四纪早期冰川作用的冰臼,是古冰川遗迹的珍贵见证。

“你们看,”曾董事长引着我们踏着溪中的巨石,小心翼翼地走近一处,“这些石臼的形态,千变万化,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们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是一片令人惊叹的景象。那些石臼,大小不一,深浅各异,布满了整片花岗岩的河床。有的浑圆如碗,边缘光滑流畅,仿佛能想象远古的先民曾用它痛饮山泉;有的深邃如井,口小肚大,幽深的臼底蓄着一汪墨绿色的潭水,看不清深浅,似乎藏着百万年的秘密;有的则如巨大的浴盆,内壁被水流打磨得温润如玉,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更有那三五相连,串珠似地排列着,水流依次漫过,形成一叠小小的、白色的瀑花,欢快地跳跃着,注入下一个石臼,仿佛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接力游戏。

我蹲下身,将手探入溪水中,一股沁人的凉意立刻从指尖传遍了全身,霎时间驱散了步行带来的微热。这水,清澈得令人心醉,水底每一粒沙石,每一片落叶的纹路,都清晰可辨。它想来是从更高处的山涧里来的,带着莽莽森林的呼吸与古老岩层的体温。我用手轻轻抚摸着身旁一个石臼的内壁,那触感是异常的光滑、温润,毫无普通石头的粗砺之感,竟像抚摸着一块经由岁月无数次摩挲的、失去了所有火气的老玉,或者是一件传承了数代人的、泛着暗光的紫檀木笔筒。然而,在这极致的光滑与温润里,指尖又分明能感受到一种致密的、坚不可摧的硬度。这是一种奇异的矛盾统一体,是至柔与至刚在漫长岁月里博弈后,达成的和解与共生。

我的神思便不由得随着曾董事长的话语,飞到了那个遥远的、天地玄黄的洪荒年代。那时候,这里没有这怡人的绿,没有这和煦的风与阳光,有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死寂,是横贯天地、厚达千尺、仿佛万古不动的冰原。那冰是沉默的、冷酷的君王,以绝对的寒冷与重量,统治着一切生命与色彩。然而,在这看似僵死的、铁板一块的统治之下,却潜藏着生机与力量。阳光的微热,或是地底的温度,让冰层底部微微融化,产生一股股细流。这水流并非柔弱无力,它裹挟着砂砾、岩屑,像一支支不知疲倦的、无形的钻头,对着身下这坚硬无比的花岗岩河床,开始了它无声而执着的征伐。


 这是何等寂寞而又壮丽的工程啊!没有呐喊,没有火光,只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许是以十万年、百万年为计时的,一滴,又一滴,一遍,又一遍的旋转与磨蚀。那水里裹挟的砂砾,便是它唯一的刻刀。它以无比的柔韧,驾驭着这无比的刚硬,对着岩石的某一点,永恒地、耐心地旋转,磨蚀。这是一场“柔”与“刚”的旷古对话,是“弱”与“强”的终极较量,最终,水以它的持久,战胜了石的坚硬。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线性的意义,完全化作了这循环不息的、单调而又蕴藏着惊心动魄之伟力的旋转动作。或许过了千年,那平整的石面上才出现一个微不可察的凹痕;又过了万年,那凹痕才渐渐深了下去,成了杯盏的模样;再一个百万年,才有了我们今天所见的,这满溪床的沧桑与奇崛。这哪里是普通的水流冲刷呢?这分明是时间本身,用它无形的、巨大的身躯,在这石头上坐出来的、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窝啊!它们不是石头的伤痕,而是时间凝固了的姿态。

一旁的王利飞支书也补充道,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我们老辈子人不懂这些科学道理,只看这些石窝窝长得奇怪,就说它们是‘仙人的脚印’,说是古时候有神仙在这里踩过留下的,也有说是龙翻身打滚,给滚出来的。还有人说,这是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在这里支锅留下的灶眼哩!”我听了,心下莞尔。这“仙人的脚印”、“龙的翻滚”、“女娲的灶眼”,是何等朴素、天真而又瑰丽的想象!在科学还未曾将它的触角伸到这里时,先民们早已用他们诗意浪漫的心灵,为这不可思议的自然景象,找到了最生动、最贴近他们生活的注解。这其中,不正包含着他们对自然伟力最原始的敬畏、惊叹与膜拜么?科学的解释,让我们明白了“冰臼”形成的物理过程,那是一种冷峻的、理性的、充满逻辑力量的美;而民间的传说,却为这冰冷的、无生命的石头注入了热的灵魂、神性的光辉和故事的温度,那是一种温暖的、感性的、直抵人心的美。钟敏会长听着,也频频点头,说:“这正是我们桂东山水独特魅力的所在,既有震撼人心的自然奇观,又有深厚绵长的人文积淀。科学与传说,就像是这冰臼的两翼,带着我们的想象,既能飞向遥远的过去,也能落脚于实在的当下。”


我们沿着溪流缓缓上行,景色愈发奇绝。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河段,一片巨大的、微微倾斜的花岗岩岩床上,密布着上百个大小不一的冰臼,它们相互叠压、贯通,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迷宫般的“石臼群”。清浅的溪水流过这片岩床,时而分成数股,在白石间蜿蜒;时而汇入臼中,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旋转的涡流;时而又从连接处悄然溢出,形成一道道薄薄的水帘。阳光直射下来,水面波光粼粼,臼底的彩石斑斓可见。光影在水波和石壁之间跳跃、折射,明暗交错,虚实相生,仿佛整个河床都在微微晃动,流淌着一曲光与影的旋律。我们站在这片奇异的岩床上,仿佛不是站在坚实的地面,而是站在了时间的河床上,脚下流淌的,是数百万年的地质历史。

曾董事长又向我们展望了江山村未来的规划。他谈及如何在不破坏这珍贵自然遗产的前提下,进行科学的、保护性的开发,修建更完善的观景步道,设立详实的地质知识解说牌,让更多的游客不仅能来到这里,亲近自然,更能了解脚下这片土地所承载的、厚重的地球历史。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片土地未来的期待与一个企业家的责任感。我听着,看着眼前这静默了百万年的冰臼,再看看身边这些为家乡发展奔走努力的人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联结感。这冰臼,是自然以巨古的耐心与毅力雕琢而成;而今日江山村的面貌,乡村振兴的蓝图,不也正需要这样一份锲而不舍的耐心、智慧与汗水来细细“雕琢”么?古老的冰川之力已然消退,但另一种创造的、建设的力量,正在这片土地上蓬勃生长。

夕阳西下,山谷里的光线变得愈发柔和而富有层次。金色的余晖给墨绿的山峦、清浅的溪流以及那些古老的、沉默的冰臼,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瑰丽的色彩。石臼的阴影被拉得很长,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更加深邃而神秘。水声似乎也比白日里更显清亮、空灵,在暮色中悠悠回荡。我们一行人踏着夕阳的余晖,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归途。来时的新路,在暮色四合中显得更加安详、开阔,像一条指引着归家的温暖臂膀。

车子依旧平稳地行驶着,而我的心境,却仿佛被那冰臼里的清流与那段百万年的时光彻底洗涤过一般,滤去了许多都市带来的浮杂与喧嚣,添了几分如山岳般沉静、如流水般从容的开阔。江山村的这些冰臼,它们还将继续这样静默地存在下去,任溪流盘桓,任日月照耀,任寒来暑往。它们向我们无声地讲述着关于时间、关于耐心、关于永恒的故事,同时,也似乎在聆听着,这个新时代里,一群怀着赤子热忱的人们,为它们、为这片土地所谱写的,新的诗篇。这古老与崭新的交响,这自然奇迹与人文奋斗的对话,怕是这群山之间,最动人、最耐人寻味的乐章了。

责编:黄钰坤

来源:桂东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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